楚天都市报讯

　　图为：东湖苍柏园，周小燕和父亲周苍柏、弟弟周德佑的雕像

　　图为：2012年，周小燕和学生们在琴台音乐厅演出

　　楚天都市报记者徐颖摄影：楚天都市报记者萧灏

　　3月4日凌晨，中国著名歌唱家、声乐教育家周小燕教授，走完了近一个世纪的音乐人生，因病在上海瑞金医院去世，享年99岁。

　　周小燕仙逝的消息，在网上迅速刷屏。“万里长城万里长，长城外面是故乡……”的歌声，响彻手机客户端。对湖北人民而言，周小燕不仅仅是伟大的音乐家，更是家乡的女儿、东湖的女儿。想听她再唱一句歌，想听她再说一句武汉话，已然不能，是多少家乡人的遗憾。

　　东湖永远有她的倩影

　　昨日，艳阳下的东湖波光潋滟，在东湖苍柏园，在周小燕和父亲周苍柏、弟弟周德佑的雕像前，多了一捧黄菊花。这是武汉市布衣参事陈勇赶过来献上的。一些得知消息的市民，也纷纷赶来跟周小燕雕像合影。雕像中的周小燕挽着父亲的手，身态轻盈，笑容可掬，右手指向前方，一副女儿家的天真烂漫之姿。

　　出身名门，从小在东湖长大，周小燕被湖北人称作“东湖的女儿”。

　　1917年8月17日，周小燕出生在武汉的一个工商世家。父亲周苍柏，是中国第一代银行家，与周恩来私交甚笃。1929年，时任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汉口分行行长的周苍柏，看到武汉鲜有游玩场所，许多市民沉溺于鸦片和赌博，便自费在东湖西岸兴建了“海光农圃”（包括现今东湖宾馆、听涛宾馆、听涛景区、翠柳宾馆、海洋世界、省博物馆等地界），1930年对市民开放。1949年解放后，周苍柏主动将“海光农圃”献给国家，这就是东湖风景区的前身。

　　周小燕从小就在“海光农圃”长大。18岁时，她考取在上海的国立音乐专科学校声乐专业。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爆发，回武汉过暑假的周小燕组织亲朋好友演出，首唱抗日歌曲《歌八百壮士》：“中国不会亡，中国不会亡，不会亡！”继而又演唱了《长城谣》：“万里长城万里长，长城外面是故乡……”从此，整个武汉、整个华北、整个中国的上空，到处激越唱响着这样的歌词：“没齿难忘仇和恨，日夜只想回家乡，大家拼命保故乡，哪怕敌人逞豪强。”

　　1938年，周小燕赴法学习声乐。1945年10月，经过七年的磨练，周小燕登上了巴黎国家大剧院的舞台,以中西合璧的唱法惊艳了法国观众。自此，欧洲一些国家的著名大剧院向她发出了邀请。她被称为“中国之莺”，活跃在欧洲多国的舞台上。在事业蒸蒸日上之时，她却毅然选择回国。从1949年开始，周小燕受聘担任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老师，直到她生病入院前，还在给学生上课，从事音乐教育67个年头。

　　见到家乡客人先要补妆

　　虽然工作在上海，但周小燕情系家乡，近年来曾3次回到武汉，回到东湖。一次是2007年，周小燕回东湖看父亲周苍柏生平事迹展，去武汉音乐学院给师生们做讲座、上公开课；一次是2008年东湖苍柏园举行开园仪式，周小燕回来为父亲周苍柏的雕像揭幕；最近一次是2012年，周小燕带着自己的徒弟廖昌永、李秀英、杨光等，在琴台音乐厅开音乐会。

　　周小燕每一次回汉，原东湖风景区管委会副主任王大军都必定去接她。楚天都市报记者赶到王大军家中采访时，他面色凝重，正在收拾行李。他告诉记者，“我明天一早就要陪同东湖风景区管委会主任陈光菊赶到上海，跟周先生做最后的告别。王大军回忆，第一次结识周小燕，是2007年为了筹备苍柏园，前去上海拜会她。还未进门，一阵流泉般的钢琴声传出，周小燕正给学生上课。听说东湖来人，周小燕很高兴，回身轻掩房门，说：“稍等，我要补补妆，否则对不起远客。”

　　王大军说，周小燕非常注意个人形象，不管遇到什么事，总是那么优雅、豁达、幽默。后来熟悉之后，“她把我当成儿子一样，周先生特别喜欢看球赛，有时候晚上还给我打电话交流足球经。”

　　王大军用一句话点睛称赞周小燕：“大武汉的大家闺秀，成为大上海的大音乐家。”他说，大武汉凭什么大？就是要有像周小燕这样的大家，这个城市才有大的文化底蕴。“东湖是武汉人的乡愁所在，这么多人以东湖为荣，以东湖为傲，我们永远也不要忘记周家人对武汉对东湖的贡献。”

　　教出的徒弟个个顶呱呱“东湖的女儿”永在湖北人民心中，而在周小燕工作了67年的上海音乐学院，昨日更是人潮涌动。周小燕桃李满天下，整个音乐界都在为她流泪。

　　在上海周小燕的家中，设了一个临时灵堂，摆满了弟子们送来的鲜花。记者致电周小燕歌剧中心主任韩莉平，她说，周小燕的弟子正在从全国各地赶回学校，追悼会将于3月10日举行。听说是湖北的媒体，她对记者说：“周教授生前总是谈到武汉和东湖，她最后担任艺术总监的歌剧《一江春水》，很多情节也是发生在武汉。”

　　在王大军的印象中，周小燕最开心的事就是和学生在一起。过了90岁高龄，周小燕依旧每天都在家中给学生上课。周小燕的丈夫张骏祥早年去世，她有一儿一女都在美国，子女多次说要接她到国外养老，但她总说，放不下国内的事业，放不下学生，不去！

　　著名作曲家、湖北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方石跟周小燕也有过交往，他记得第一次去她家，93岁的周小燕言谈举止，仍然像小女孩一样充满活力和童真，还能说出非常地道的武汉话，看到他递过去的武汉烟，周小燕还高兴地抽了一支。方石评价周小燕：“她称得上伟大二字。60多年来，她培养的弟子都是中国音乐界的顶尖人才，包括魏松、刘捷、廖昌永、顾欣、张建一、高曼华、张奕、朱金专等，个个唱得响、立得住，个个都是顶梁柱。”

　　周小燕过世，上海音乐学院记者云集。有一位记者，曾在20多年前采访过周小燕1个多小时，却一直都忘不了。她就是湖北电视台无臂主持人马伶。马伶回忆，1995年8月17日，她去上海采访周小燕，印象特别深的是，周小燕用武汉话风趣地说：“欢迎您家，您家是我家乡的美女。”采访结束后，马伶谈到自己也很喜欢音乐，但遇到高音就唱不上去，周小燕还热心地弹起钢琴，教她《练声曲》。“我后来因为车祸不幸失去双臂，在艰难的日子里，一直在网上看周老师的教学视频学习音乐，周老师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，也给了我人生很大鼓励。”“您的伟大在于教书育人，您的辉煌在于自强不息。您完成了人生使命，回归天堂，一路走好。”昨日马伶在自己的微博中这样写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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